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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56年，舞阳屯，盛夏的清晨，东方早早亮出鱼肚白。
这些日子天气燥热，两个月没有半点雨水，屯子里的水主要靠五里外后山坳下的小湖。
为了不让老蒯起床唠叨，满面虬髯的秃老亮，一大早挑着扁担双水桶，叼着旱烟袋，扒着一人多高的芦苇荡，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小湖边挑水。
这条芦苇荡中的旮旯道，秃老亮走了整整十几载，甭管伸手不见五指，还是黑凶白凶鬼打墙，他都能哼着《南泥湾》不费劲儿趟过去，可今天他眼皮跳得厉害，古稀之年的他总感觉心里闹挺，鼻子里不时能嗅到强烈的腥臭味。
莫不是水干鱼死的腐臭味？看来灾年不光是人畜难活，连鱼虾也不好过，他感慨万千。
秃老亮摇摇头哼起：“雨撒中…一场空…雨撒尘…饿死人…”的苍凉小调往前挪步，可是越走越觉得这腥味更浓烈，简直到了令人作呕的地步，这下子他觉得不对劲儿了，好奇心促使他脚上的步子往边上挪了几寸，循着气味摸索了过去。
大约走了半支烟的功夫，在小湖北岸一片小树高的芦苇荡中，秃老亮停下脚步，扒开眼前的芦苇。不看则罢，一看吓得差点要了他的老命，一股凉气从脚跟窜到头顶，头皮一阵发麻。
那三米开外的芦苇荡当中不是他物，正是一条三丈多长的怪物，头上插着一双鹿样的脚，额头下有两只牛般的大眼睛，腹部有钢筋般的爪子前后两对，深深得陷入泥沙中，石碾子大的腰部中间还鼓囊囊的，乍一看，就是活吞了大蟾蜍，嘴角外还露出两颗獠牙，十分的狰狞，身上血糊糊的如同扒了皮的蛇，腥味弥漫，引来无数苍蝇嗡嗡作响。
秃老亮瞪大眼睛，呆立在那里脑子发僵，长这么大，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曾害怕过，这庞然大物土皮子不是土皮子，鲶巴郎不是鲶巴郎，胆子小的，看一眼估摸着能吓掉半条命。
遇到这般怪物，常人惯常做法是风紧扯乎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，但秃老亮天生不信邪，他壮着胆子观察，细细琢磨：曲蟮？不，曲蟮没有脚，须鲸？可这大鲸的两只脚未免太大了吧！
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，突然一道闪电掠过他的脑海，秃老亮顿时吓得毛发直立，乖乖，这是龙！
天哪，世上原来真的有龙？可这龙不都是黑鳞金背的吗？秃老亮感觉嗓门发紧，不敢再看下去，一路小跑，一口气跑回了屯口，绕过自家门直奔屯委会。
见了屯长，秃老亮大口喘着气，顾不上屯长递来的长白山香烟，坑吃瘪肚的上来就一句：“出大事喽，出大事儿喽，这次舞阳屯要粘帘子了哦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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