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华夏朝三十二年,岁在辛酉,寒月我生于济州府金乡县的一个农村。
那一年,俗世人间里,朝野安泰,海清河晏,歌舞升平。然而,实则噩耗连连,妖异暗流动涌。
是年正月,幽州伯前兵部侍郎奉国将军云大人不禄于杭州,二月,上柱国太子太师王大人薨于羊城,三月,鄂州候前兵部尚书镇国将军程大人薨于京都,四月,蓟州伯前兵部侍郎彭大人不禄于大同,五月,鲁阳候辅国将军前兵部尚书方大人薨于京都,六月,护国公镇国将军林大人薨于太原。七月、八月、九月一直有将星陨落。这些将帅,或是当年跟随太祖爷开疆拓土,定鼎江山,或是克定祸乱,镇守一方,或是率师伐国,威加海外。各个都曾困卧马鞍桥,渴饮刀头血。一生南征北讨,东挡西杀。太祖驾崩后,又平定逆臣贼子之乱,辅保新君稳定朝堂,可谓呕心沥血,鞠躬尽瘁。
据传,这些将帅原是天上星君下凡,本命里带着罡气自然能镇杀这些魑魅魍魉、妖魔鬼怪。可随着诸位将星归位,留在凡间的罡气陆续减少,一些鬼魅开始重新出来作祟。自古正邪相对,阴阳相生。每逢出了邪怪事自有来平事之人,他们有佛家高僧、神尼,有道家仙长,有民间能人异士,总之,皆是身负一二法力之人。当然彼时的我还在嗷嗷待哺,对此,是一无所知。
光阴荏苒,岁月不居。世间罡气一天天减少,我也在一天天长大。我的生平并没有其他小说里的主人翁那样生来不凡。在十八岁之前一直平平淡淡,直到十八岁那一年。我隐约记得,那是夏天,天气格外的热。树上知了嗷嗷的叫,叫的人心烦意乱。现在的人恐怕很难想象一个没有空调,没有雪糕,没有冰镇西瓜和冷饮的夏天是多么煎熬。
我正在屋里午睡,梦里听到狗强在院门口叫我:“哎——小壬去河里游两圈。快点。”
哦,忘了交待,我的大名叫张壬,我们村北依羊山南傍莱水名唤张家店。村子不大住着二百来户人家。我有俩打小一起长起来的同村伙伴兼死党,刚刚院子门口扰人清梦的是狗强,此人精瘦精瘦的浑身除了骨头就剩外面那层蛤蟆皮了,那小身量殓了也就用正常人的半拉寿材,形容猥琐,獐头鼠目,小眼睛滴溜溜一转,准没憋好屁。还有个是二胖,憨憨的一个傻大个,杵天杵地的高,头大如麦斗,眼睛像门口的灯笼,胳膊比狗强的大腿都粗。饭量惊人的大,一顿能吃一筷子饼!我甚至怀疑他能把村后面的羊山都能吃到肚子里去。从上元节到祭灶不管春夏秋冬一直趿拉着他那双破了洞的大靸鞋。
村子里长舌妇多,闲来无事净是些东家长西家短。那些婶子大娘们就编排他俩。有的说,要是二胖的匀个几十斤肉给狗强就好了。有的说,要是狗强能匀二胖俩心眼儿就好了。还有的说什么,狗强他爹妈揍出来的时候太着急,说这个狗强是哮天犬转世闻着包子味就来了。还有的说什么,二胖原本就不该来这个世间的。是老两口要孩子心切,硬去庙里求来的,是什么巨灵星君临凡,下界的时候被雷给劈了。哎,反正就是各种闲言碎语乱说一通。当然也是只敢在背后嘀咕。
有一年刚割完麦子,村人都在场里打谷,也不知道磨豆腐家的柳婶说了二胖家点啥被二胖他爹听去了,二胖爹拿着菜刀堵着豆腐家门口骂了整整三天两夜。真可惜了,柳叔那两扁担刚点出来的豆腐都放馊了。
二胖本来应该有个哥哥的,没拉扯大,夭折了。老两口也找过一些高人看过宅子,阴宅阳宅都看了,也卜过八字问过卦,也上过供奉观过香。甭管来人手段高低,能耐大小,看完后都是摇摇头,摆摆手说老两口命中无子。多次的打击也让老两口也渐渐地失去了念想……直到有天,有一跛脚乞丐打门口过,讨了一碗水喝。十月后,就有了二胖。
“壬哥,快点啊,俺……俺都热死了。"一听这大嗓门,我就知道这是二胖那憨憨。阳光透过窗子,道道光影像火焰灼的我眼睛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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