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 两位转学生

(1)自从教授把金融学的笔记本借给我,几乎每天晚上我都会翻一翻看一看。为了烂熟于心,我下定决心要照抄一遍!笔写在纸面“沙沙”作响,打了个哈欠,浓重的睡意突如其来。“滴嗒滴嗒……”就寝的闹钟霍然敲响,我如释重负地伸个懒腰。已经10点半了,终于可以睡觉了。合上笔记本,随手拿起桌上的瓷杯。咦……?!没有水了。站起身,我不急不慢地朝门口走去。傍晚,尽管所有人都已经入睡,可一楼大厅依然灯火通明。有钱人几乎都有一个通病,从不担心电费水费。解完渴,打了满满一杯水,顺着一盏盏闪亮的地灯,我悠然地走上楼梯。“噔噔……”的脚步声,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响亮。爬上三楼,一阵强烈的大风猛然袭来,拂过我的睡裙,掠过我的长发。一股醇厚的酒香,随着大风肆意地在空气中游荡、飘散。天台的门没有关上,风是从那里灌进来的。只是,都这么晚了,是谁在天台喝酒?似乎所有的理智,都会败给好奇心。紧握手中的杯子,带着浓重的好奇,我踏上通往天台的阶梯。没有乌云的遮蔽,皎洁的月光点亮了漆黑的夜空。天台没有点灯,夜色显得有些朦胧,视线有些迷糊。清凉的空气中,醇厚的酒香肆无忌惮地飘散,借助着月光,随着风漫无目的地流浪;义无反顾地越飘越远,似乎永远都不打算回到这个悲伤的地方了。“哐啷——”一个酒瓶突然滚落到我的脚下。看着面前恨不得醉生梦死的尹㻕䨒,我难过又自责。“你怎么来了?”

尹㻕䨒抬起头,略有些含糊不清地问。他眯着眼,那双美丽的眼眸闪烁着迷茫与悲伤,黯淡得不再如星空一般闪耀。他的周身都萦绕着醇厚的酒气,说话的时候,酒香扑鼻而来。他手握一瓶柏图斯红酒,消沉地坐在地上,身子慵懒地倚着护栏。见我没有回应,他发出一声嗤笑,笑容悲伤得动人心弦。举起酒瓶,他猛灌了一口。“为什么,明明是我先喜欢你的……”他自顾自地呢喃,额前的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,垂下眼帘,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美丽的阴影。“你选择的……却是我哥……”他的嘴角勾出一抹自嘲的浅笑,抬头看向我,双眸哀伤而痛苦。一层晶莹的水雾悄然无息地裹住了眼眸,逐渐凝聚,形成一颗如钻石般闪耀剔透的泪珠,在眼角绝望地滑落。“对不起……”我红着眼,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。对不起,我不该答应和你交往;我不该权衡利弊之后,把爱情当成一场游戏。泪珠悬在他线条完美的下颚,恋恋不舍,迟迟不愿滴落。直到眼眸的水雾再次凝聚,形成一颗泪珠,顺着白皙的脸庞,不急不躁地滑到下颚,与悬在下颌的那颗泪珠相融。最终,毫无留恋地坠落……(2)中午的食堂人山人海,我和尹㻕珃选择在一楼吃中餐。前排的3个男生,边吃边聊得不亦乐乎。“大二经济学来了一个转学生,是个百里挑一的美女。”

“我听隔壁班说是万里挑一的美女呢。听说家境还特别好,司机开的是两百多万的迈巴赫。”

“听你这么一说,我们是高攀不起了。”

“唉,我们就只能望而却步了。”

“听说之前一直在伦敦一所贵族学校读书。因为品学兼优,直接转进了大二经济学1班。”

“越说我越感兴趣。要不,改天我们一起去看看那位转学生?”

“擦擦你的口水吧……”……往嘴巴里塞了一口米饭,我鄙夷地抛去一个白眼。没想到这3个男生八卦起来,完全可以和八卦的女生分庭抗礼。忽然,传来一阵小小的喧哗。众人瞩目下,铫菁婵端着餐盘缓缓走来。美丽的眼睛温柔如水,似乎无时无刻都带着笑容。她穿着一件Versace(范思哲)白色衬衣裙,一条细长的腰带把腰间勾勒得纤细修长,裙摆前短后长,露出白皙的长腿。这件修身的衬衣裙,把她身上的内敛气质,衬托得更加文静、温婉。铫菁婵,应该就是大家口中的那位转学生吧。看着她一步一步地缓缓靠近,我握着筷子的手蓦地一紧。众目睽睽之下,她从容地坐在尹㻕珃的身旁。“中午好,秘薇。”

她微笑着同我打招呼,我不说话,只是微笑着点头示意。对面的尹㻕珃视若无睹,自顾自地吃着食物。哼!臭混蛋,明明心里很在意,却还要装出一副视而不见的高冷样子!在铫菁婵端着餐盘走来时,尹㻕珃的眼睛本能地瞟了一眼。虽然只是不着痕迹地一掠而过,但我还是捕捉到了!并且,察觉到那眼神并非是冷漠无情的!“这不是菁婵和㻕珃吗?”

喜出望外的声音,打破即将凝固的沉默气氛。一个齐刘海女生三步并作两步走来,紧跟身后的男生双手各端着一个餐盘。“哦,仕茵学姐,向翊学长。好久不见啊。”

铫菁婵礼貌地站起身,一脸甜美微笑。“菁婵,我们已经有三年没见面了吧。”

仕茵大大咧咧地坐在我的身旁,紧跟她身后的男生放下餐盘,坐在了她的旁边。“嗯。”

铫菁婵抿着嘴,轻轻地应了一声。“这位是……”仕茵看了看尹㻕珃,然后将疑惑的目光转向我。“她叫西秘薇,她的姑姑现在是尹太太……”铫菁婵说到尹太太的时候,刻意地看了一眼尹㻕珃。“哦,原来是尹㻕珃的表妹。”

仕茵豁然地点点头,很快她眉心一紧,伸长脖颈凑近铫菁婵:“三年前,你不告而别去了哪里呀?㻕珃找你找得都快要发疯了。”

话一落音,铫菁婵脸上的笑容僵硬了,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。尹㻕珃也不例外,他夹起食物的手霍地一顿,眼神凌厉地扫过仕茵。气氛突然陷入古怪的沉默,仕茵小心翼翼地看着对面的俩人,鉴貌辨色一番,她讪讪一笑,话锋一转:“现在看到你们在一起,我好高兴哦。”

铫菁婵脸上的笑容缓和了少许,尹㻕珃自顾自地吃着,冷漠的脸庞并没有多余的神情。似乎认为这类话题,对面的俩人并不忌讳,往嘴巴里塞了一块肉,仕茵单手托着下巴,开始滔滔不绝:“高中的时候,你们俩可是我们学校人人羡慕的情侣。每年的情人节,七夕节,㻕珃都会送珍贵的礼物给你。记得高二那年你过生日,㻕珃送了SWAROVSKI的水晶项链……”SWAROVSKI(施华洛世奇)世界首屈一指的水晶制造商。铫菁婵面色泛红,略带娇羞地抚摸着胸前的紫色水晶项链。在日光灯的照耀下,紫色水晶晶莹剔透,闪闪发光。“咦!你还戴着呢。”

仕茵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。“㻕珃送给我的礼物,我一直都珍藏着。”

铫菁婵说话的时候,时不时地看向身旁的尹㻕珃。而尹㻕珃一直沉默不语,专心致志地吃着餐盘里的食物。哪怕再次见到故人,他也仅是眼神对视了一下,并未用语言或肢体打招呼。“高三那年的情人节,又给你送了DERIER的珀金手镯……”我条件反射地看向铫菁婵的双手。果然,她的左手上戴着一个镶嵌着钻石的手镯。“你喜欢白玫瑰,㻕珃就在家里种了一院子的白玫瑰。你喜欢吃什么,㻕珃就趁着周末跟厨师学什么。因为周末到酒店拜师学艺,一连好几个周末都没有见到㻕珃,你当时还以为他另寻新欢,一个星期都没有搭理他呢。直到你生日那天,他亲手给你做了糖醋排骨,你才原谅他呢……”“呵呵。我当时没有想到㻕珃是去酒店学做菜,误会了㻕珃好久。那个时候,我真的好傻……”铫菁婵捂嘴笑了,迷人的笑眼弯弯的,像夜空中皎洁明亮的月亮。原来,尹㻕珃是为了铫菁婵而学做的糖醋排骨,我并不是第一个品尝者!昨天,是他第一次做给我吃。以后,我再也吃不到了,也不会再吃了。“那个时候,我们学校的女生都特别地羡慕嫉妒你,有些女生嫉妒得都快要发疯了。那时我就在想,向翊什么时候也能学学㻕珃的浪漫呢?一晃3年,浪漫这个词,他依然还是不理解。”

“呵呵。”

被仕茵的话逗笑,铫菁婵弯弯的笑眼,温柔地看向尹㻕珃。眼前这个气质温婉,让我自惭形秽的女生,才是尹㻕珃最喜欢的人。突然间发觉,我和尹㻕珃之间若即若离的关系,都开始冰消瓦解了。不经意间,已经无声无息地隔了一道厚厚的屏障。即使目前还能看到彼此,但终究会渐行渐远,遥不可及。他们述说的过去,我永远都无法参与和改变。他们的过去,美好而甜蜜;即使尹㻕珃一声不吭、面无表情,但他的内心一定是欢悦的。以前,我总是想要了解尹㻕珃过去的点点滴滴。如今,有人在我面前滔滔不绝,我却是发自内心地抵触!我也想若无其事地当一个倾听者,静静地聆听仕茵讲述尹㻕珃和铫菁婵的过去。可当我的心里,产生了酸涩之时,我突然发现,我无法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!“我吃好了,你们慢吃。”

放下紧攥在手中的筷子,我站起身就走。内心悲伤而焦虑,我只想立刻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。走了几步,我倏然放慢脚步,微微扭头看向身后。夹在他们之间,我本来就是多余的,我一离开,仕茵和铫菁婵聊得更开心了。尹㻕珃咀嚼着食物,越过一排排座位,面无表情地打量着我。我居然期待,尹㻕珃能够追上来,真是有点痴心妄想了。我并不是他心爱的女主角,他怎么可能舍得丢下女主角,随我而去?迈起大步,毫不犹豫地离开这个让我无地自容的地方。走出食堂,猛然被一只大手温柔地握住了手臂。诧异地抬头,对上了教授温润的眼眸:“急匆匆的是要去哪里?”

“我……”回避教授的眼神,我低头沉默。我不想任何人看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,只想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,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。“一个人吃午餐有点无聊,秘薇可以陪我一起吃吗?”

教授打趣地看着我,也没有等我回答,拉着我的手就走。一旁的徐特助见状,连忙走向电梯口。现在是午餐时间的高峰期,食堂门口人来人往,可教授却毫不避讳,拉着我从容不迫地走进电梯。很早之前就听说,食堂三楼有一间豪华餐厅,在校学生不能随便进出,教授应该是打算带我去那里就餐吧。刚才教授在众目睽睽之下拉住我的手,估计这会儿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。我在这个学校,已是一个名誉受损的人,和我这样的人走在一起,教授难道就不怕自己的声誉受到影响吗?电梯门开了,教授拉起我的手径直走进一间包厢,他替我拉出一张餐椅,自己坐在了对面。徐特助恭恭敬敬地把碗筷放到我的桌前,在得到教授无声的许可之后,走出了包厢。这是一间很大的餐厅,装潢与家具摆设确实如传言中一样豪华。正对门的墙壁上挂着两幅水墨画,靠窗的位置放置着一个花纹极其复古的花瓶,红棕色的边柜上,一大束鸢尾和百合插在一个透明花瓶中。温和的风轻轻地从敞开的窗户灌进,送来了草木的气息。餐桌上的食物丰盛而可口,诱人的香味轻轻地飘荡在冷寂的空气中。“这间餐厅都是以奶奶的喜好装修的,只要来学校,奶奶就一定会在这里吃午餐。”

教授娓娓道来,说话的时候手也没有闲着,给我夹了虾仁和鸡腿。我安静地坐着,在教授的期待下也并不打算拿起筷子。我有点好奇,为什么教授突然跟我提起那个从未谋面的校董——佘缇?!从我转入学校到现在,从未见过那位校董,估计去匈牙利之前都不能有幸见上一面。对于她,我都是从别人口中拼拼凑凑了解的。从花痴团的谈话中,我知道那位老太太是一个吹毛求疵,不苟言笑的人;从美丽的口中,透彻地了解到她的强势与绝情。她虽可以震慑八方,可在这个学校的口碑却不尽人意。这也就是她明明在学校任职,却不来学校的原因之一。“秘薇想见奶奶吗?”

教授拿着筷子,却一直没有吃东西。他深深地注视着我,一本正经地询问。我愣住了,睁大眼睛疑惑地望着他。为什么教授要这样问?我做错什么事了吗?!非得让老太太亲自处理吗?!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老太太,我才不要和她见面呢!!教授的眼眸温润如玉,波澜不惊,完全搜索不到一点线索。我放在腿上的双手无意识地握紧,突然有些坐如针毡。我得赶紧离开这里,避免教授再次说出奇怪的话。“您慢吃,我回教室了。”

教授没有回应,只是静静地看着我,沉静的眼眸透出古怪的怜悯。在他还没有做出任何示意的情况之下,我起身准备离开。“看来我来的真是时候!”

突然,门外出现一个非常漂亮的女生。瓷娃娃般白皙的脸蛋挂着一抹冷笑,扯了扯迷人的红唇,她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。她身穿一件Dior(迪奥)黑色镂空短裙,黑色蕾丝泡泡袖甜美可爱,腰部的修身剪裁将她优越的身材比例展露得恰当好。她的眼睛很漂亮,眼珠如墨一般漆黑,冷冷的,透出一股冷傲。眼前这个横空出世的女生,看着有些眼熟。这张让人过目不忘的漂亮脸蛋,我似乎在哪里见过。对,是在教授的家里!她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女生!那个和教授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——金菲!“你好,我叫金菲!”

她走到餐桌前,半眯着眼睛,冷冷地打量着我。冰冷的语气,透出满满的不屑与高傲。“我叫西秘薇。”

我面无表情地回应。哼!拽不拉几的臭丫头!第一次见面,就露出一副我好像欠她钱不还一样的臭表情!“久仰大名,今天总算碰面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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